阿mei補述:
  話說這台大陸公安好心為我們招攬下來的卡車,開到一半冷卻系統壞掉,司機剛開始每二十分鐘要停車到旁邊的溪流裏撈一桶水澆車子前蓋裏的水箱,每次一澆下去,車子就會冒出巨大的濃煙。車子的狀況愈來愈嚴重,到後來每五分鐘就要停下車去撈水,我開始擔心接下來的路程要如何繼續完成。後來山路開始遠離溪流,我正擔心再也撈不到水的時候,車的冷卻系統卻奇蹟似的運作正常。但此時天色也開始暗下來了。數天的陰雨加上原本路況就差,此時的山路顯得十分泥濘,我們經過了一台已陷在泥沼裏的卡車,看著那位卡車司機焦急的神情,我開始擔心自己坐的這台卡車會不會也陷入泥沼裏。果然事情發生了。

  我們陷進泥沼裏的這個地方正位於陡峭的彎路,地勢十分危險,一邊是筆直的山壁,一邊就是深不見底的山谷。司機以開玩笑的口吻形容這條山路的危險:「開這條路的司機要是半路拋描少什麼零件,到山谷裏找找一定會齊全。」這對我來說,可一點都不好笑。我和另外一位學徒(前座共坐三人,司機、我、另一位司機的學徒;後車廂就是雅玲和滿車麵粉袋)紛紛下車了解狀況,我們找來石頭、木板可以幫助車子從泥沼裏爬出的天然用具,但顯然愈陷愈深。此時天色愈來愈黑了。突然,隨著司機邁力踩油門及找來的石頭、木板驟效,車子發瘋似的往前方衝去,我們都嚇了一跳。我往前一看發現車頭竟然已懸空在山谷之上,司機前座下車之處已踏不到地面,我發現整個局勢已失去控制,車子似乎隨時會掉下去,我連忙到後車廂大吼雅玲,但雅玲不知為何沒有反應,我帶著慌張的音量叫得很大聲,雅玲終於探出睡眼惺忪的臉,問我幹什麼。我大叫說妳先下來再說。那時我很緊張,但我又不能告訴她:「車子快掉下去了,妳趕快跳車。」原因有二:第一,那時司機都還卡在前座無法出來呢,如果我這樣吼叫,他不就更喪失鬥志? 第二,我們搭人家便車,哪有說遇到危險就逃命的這種事情? 那豈不是太沒義氣了? (但我那時真的想離開那個地方,再等其他卡車經過,搭便車離開。)總之種種原因,我無法告訴雅玲我要她立即跳車的原因,她竟然不理會我,回答我說:「太高了不敢跳。」我那時又急又氣,心想:「你命都快沒了,還不跳?? 更高的在你後頭等著呢!!」但因為她人在後車廂,根本看不到現在這個車子危險的狀況,因此慢慢吞吞的。(後來我把她拉到一邊,偷偷地把整個經過告訴她,她才體會到剛剛事態嚴重性。我告訴她,要是之後我再叫妳立刻跳下來之類的,不要再問我為什麼了!!

  不過這些日經月累開山路的司機跟學徒根本不把這種小小的危險看在眼底,即使車子一頭已懸空,他們還是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把車子導回正軌,我們也終得脫離險境,繼續我們的路途。

  經過一個檢查站,司機要我和他們下去和公安確認一下身份,因為大陸規定卡車後面不能載人,所以我們請雅玲偷偷先走到前方,我們再隨後去載她。(其實司機的這個說詞,在我看來真的很恐怖:那時天色已黑,我只看到前方一個破房子,裏頭有小亮燈,天知道那是公安執勤室還是什麼棄屍殺人的地方,再加上司機建議雅玲一個人先往前走等等,這一切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好像是某種恐怖的強暴殺人棄屍的電影的前奏。)

  當然,事實證明一切都是我自己糊思亂想。真的有公安,司機們向公安表明我是台灣來的,公安檢查我的護照以後,立刻和我握手,還對我說一路辛苦了之類令人感動落淚的話。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司機建議找一間招待所休息再做前進,雖然我們心中感到害怕,我又開始幻想恐怖的電影情節,但也無法有第二選擇。一路上的相處,覺得這兩位藏胞面惡心善,應該是善良的老百姓,因此就只好在這裏度過一晚,準備養足精神,明天不知道還有什麼未知的危險在等我們呢!

(說到他們的純真,他們還會唱愛拚才會贏的副歌哦,台語版ㄝ!! 他們雖然不懂歌詞,但憑著對台灣的嚮往唱出咬字不清的台語歌,聽了我們真的很感動,就像我們小時候不懂事亂唱英文歌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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