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19:30,一通電話的半小時後,我、姐姐和弟弟已馳騁在高速公路上,一路無語,一個半小時,回到台中海埔厝老家。

老家中,爸、媽、叔叔、姑姑們以及好多許久未見的親戚都在,有的在客廳中討論事情,有的在房間、廚房忙著打掃、有的坐著發呆、若有所思。23:30醫院來電,時候到了,我們要去接阿公回家。

到了醫院加護病房,阿公躺在病床上,儀器上已顯示不出血壓,只有呼吸器仍規律起伏著阿公的肺。我們在外頭等著,幫阿公辦好了出院手續。伴隨著阿彌陀佛號,「阿公,我們要回家囉!」

家裏的其他人已準備就緒,讓阿公躺在中廳準備好的木板床上,護士仍打著呼吸器,幫阿公換上新衣後,抽出呼吸器,2/1凌晨26分,阿公走了。

我們跪坐在阿公旁邊,大聲地、堅定地唸著佛號,不許哭,不許哭,想哭的人自動到外面去,在阿公身邊,只有佛號是唯一的聲音。在阿公要離開的這八個小時,我們要用我們最最虔誠的心來幫助阿公。

「阿公年紀這麼大了,不能這麼急著辦,還是等過年後吧!」爸爸這麼決定著,於是,先將阿公移到殯儀館送來家裏的冰櫃中,冰櫃上開了一個小窗子,隨時,我們還是可以透過小窗子,看到阿公,安詳、慈祥的像在睡覺的面容。

阿公一生中與世無爭;與事無爭,總是默默的工作著;努力著,沈默的他總是靜靜的坐在一旁,問他需要什麼,他總是笑瞇瞇的表情靦腆的揮著手。這樣的表情,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是世界上最最慈祥、最最無求的表情。或許是阿公的重聽,讓他可以對世間的紛紛擾擾置身世外,一如他的名-「清」。

沈默的阿公,只要有人願意聽他說話,他仍可以滔滔不絕的打開他的話匣子,說他的過去;說他的生活;自滿的說著他與眾不同的做事方法。手舞足蹈開心的自信神情,也是阿公的另一樂觀面。

在海埔厝,自從阿媽往生後,再也沒有這麼熱鬧過了,一大家子又再度的聚在一起,唯獨缺了阿公一人。「如果阿公在世,能有這樣的聚會,不知道會有多高興」小姑姑難過的這麼說著。

伴隨著頌經的聲音,頌經師父舉起經書快速的翻閱著,彷彿是翻閱給在另一個世界的阿公看。小姑姑又一次的失控流淚,心裏想著:「挖耶阿爸不認識字,你翻這快,挖耶阿爸看嘸啊!」悲傷的情緒在任何一個時刻都會被挑起,然後,那個感染力是如此巨大的影響每一個人。而我們唯一的支撐,是用更大聲的佛號,淹蓋悲傷的洪流。

「挖耶阿爸是一個好人,至心懇切的祈求佛菩薩,帶領挖耶阿爸往生西方極樂世界。」

「副爐主的老地主,現在攏好溜溜啊!」一個濟公師父這麼說著。知道嗎?在這樣感傷、不捨的時候,無論任何宗教,只要能從未知的靈界中得到一絲絲的消息,對於悲傷的我們,都是莫大的慰藉。像阿公這麼好的人、這麼慈詳的人、一輩子只知道默默耕耘,從不和人計較的人,我相信,阿公一定有一個很好很好的去處。

我深信,阿公現在一定在一個很好很好的地方,沒有病痛;沒有煩惱;快樂常在。縱然我們再多的悲傷,也是為了我們自身的不捨,我們該為阿公的離苦得樂感到欣慰。

能不能再見到阿公?那要看我們是不是也能有阿公如此的修行!如此的福報!

再見了,阿公!這是我們共渡的最後的一個新年。以後,你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你的一切,我們永遠懷念!你的良善,我們永遠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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